“原谅我好么……阿瑾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抚摸她手背微微凸出的淡蓝血，一想要撕碎什么的冲动与庞大的无力感同时堆积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感觉一切就像是个梦――从前的生活、末世、相遇、相恋、背叛、回归，所有这些都不再重要，他始终困在被她推入丧尸群的那个冬天、那一刻，着永恒循环的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便如此，藏在这幅比死人更冷静的下的官还是在衰竭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别人帮不了什么，这是苏影一个人的战斗。就像她独自与“母树”对峙的那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人走过去，将冷风进的入口闭合。窗棂轻碰，惊不醒凝固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和陈曦，和那个死去的孩子，都没有好好说过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哇，卫笙寒是怎么忍得住不往她脸上打一拳的？顾瑾想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瑜来过一次，罗澄过来帮忙照顾欢欢。她像是对眼下的情况心知肚明，甚至罗澄也不怎么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说？为什么不提早过来治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这暂时也有点好，能让他控制住自己，假装一切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只有他和卫笙寒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去病房看她是因为仍抱有希望：苏影的面孔看起来与前些日子并无太大不同，甚至没那么消瘦，因为他顿顿饭，反而圆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乔璃说话的时候，顾瑾一直看着地板，他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。愤怒？痛苦？还是怎么样？感情和心脏就像隔着一层雾气，两者互有隔阂，不能完全领会彼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之前一直是祝栖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多少时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毕竟是医疗站的负责人，有些事不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我。不过我猜，即便是替伤异能，对苏影的情况，恐怕也无能为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真的努力了很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等他继续开口，苏影就像早知他要问什么似的，继续说下去：“……你要继续问为什么吗？因为我不能再一次……再一次无所作为。我必须亲眼看见卫笙寒安然无恙，欢欢顺利出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摇摇，坠落的发丝在口左右颤动：“我想亲自看着欢欢出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来得及回答，她就陷入昏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越快越好，苏影早该过来调整状态接受治疗。说是治疗，其实只是我往她里扎一针，其它全靠病人自己撑过去――哈哈，算是我过的最简单的手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‘接近不死’，注意我的用词。”乔璃出一副“真是和蠢货说不明白”的表情，“其中也有我的分问题，没能发现负责她的领队隐瞒并利用权力盘剥她，进而导致俞霜，也就是治愈异能者的……能力耗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影是真的变得很虚弱了。她手上用力想要撑起上半，但到一半，又落回去，眼里遍布璀璨的金芒，已将纯黑的瞳仁吞噬殆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听见卫笙寒这么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已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。集合乔璃与医疗团队心血的复合药物通过静脉注进入血，接着是营养。她一只手放在侧，一只手搭在床边，与睡着的样子别无不同。但乔璃说，如果她明日没能醒来，就永远不会苏醒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一切只是暂时而已。他花了四年从地狱爬回来，而她呢？说好的赎罪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时间渐渐逝，他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。进病房的风很凉，不像是夏天的风，也许夏天还没有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悲伤是唯一无法分享的事物。她不希求顾瑾的理解，但仍然努力解释，乞求他的原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跪在她床边，只是因为这样方便说话，而不是离她的脸颊最近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瑾跪在苏影的边。

瑾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瑜轻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奇怪。他想。卫笙寒还能正常地提问、说话。他就不到。大脑里纠缠着很多事，不能够很好地转化成语言。这时他几乎是在庆幸不只有一个人承担眼下的情况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很快，这种轻微的不忿就从思绪中抽离。他麻木地跟在卫笙寒后，来到苏影住进的病房。毕竟是前基地领袖，在乔璃的安排下，这是目前能匀出来的最好的病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