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宴
早春三月。
福源寺外的玉兰花刚开了tou一茬,玉京城里便传出了一桩趣事。
京中第一纨绔,也就是长公主那位短命亡夫留下的小侄女――崔玉,在春闱后的杏花宴上,当众掳走了寒门出shen的新晋探花郎陆知栩,还风风光光办起了婚宴。
临时被邀来饮宴的宾客们表面不语,心里却都忍不住腹诽。
这等荒唐事,若换到第二个人shen上,恐怕当场就得被绑上金殿问罪。
也就只有她崔玉,能ding着四姓之首的名望、仗着长公主的偏chong,强掳良籍男子迫嫁成婚,还这般大摇大摆地cao2办酒宴。
可见权势二字,是真真叫人眼红啊。
崔府内,红烛高挑,笙箫齐鸣。
设宴的花厅里挂满了千金难求的浮光锦,衣着鲜亮的仆从们端着盛满珍馐的玉盘,在坠着南珠的八宝琉璃gong灯下往来穿梭。
绚烂旖旎的光影中,早已醉了七八分的崔玉解开了绣金喜袍的领口,坦着半抹酥xiong,摇tou推拒着前来敬酒的宾客。
其间,也不知是谁忽嚷嚷了一声。
“崔娘子,这都什么时辰了?怎么还不见你那探花郎出来拜堂啊?”
众人闻言,这才想起,被她掳来的那个陆知栩至今都未曾lou面。
与崔玉相熟的狐朋狗友对视一眼,立刻便借着酒劲拿她打趣。
“杏花宴上匆匆一眼,我都没瞧清那陆郎君的真容,人就被你这厮掳了,如今都办上喜宴了,怎么还藏呀?”
“怕不是玉娘你还没将人降服吧?啧啧啧,这今晚还入不入得了dong房呦!”
崔玉柳眉一蹙,拍着桌子猛地站起,不肯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。
“怎么入不了dong房?不过区区一个探花郎,我还能治不了他?都在这儿等着,我现在就去入个dong房,给你们听听响!”
她脚步虚浮,刚迈出tui去便摇摇晃晃差点摔倒。
离她最近的娘子立刻伸手,将她一把搀住,重新拉回了席上,好言相劝。
“你是二嫁,人陆郎君可是tou婚,不拜天地就入dong房,未免也太委屈人家了吧。”
“有什么可委屈的?”崔玉不以为然,“要不是他长得好看,就他这样的寒门子,十辈子也攀不上我崔家的门楣啊。”
话是实话,可说出来就不好听了。
席间有几位寒门出shen的官员,微微变了脸色,眼神交集,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。
坐在上位的这帮世家纨绔,仍旧围着崔玉笑闹,像是全然没有察觉,亦或者,是gen本懒得去察觉。
忽而,一个声音混在嬉笑中,冷不丁窜进了几人的耳朵里。
“崔娘子说得威武,可进了新房,究竟是真睡还是假睡,吾等怎么知晓呢?”
酒气上tou,这帮人也没想着去看清说话的人究竟是谁,便开始附和着起哄。
“是了是了,玉娘你若为了面子哄我们,我们上哪里分辨?”
“还是得有个凭证!”
“诶!我听闻,这帮寒门子借住在会馆里,怕弄混了衣裳,便在衣角亲手绣了名字,据说,连亵ku上都有!”
几人睁开醉眼沉默了片刻,紧接着便发出了一阵爆笑。
“亵ku!就拿亵ku!我这辈子还没瞧过绣名字的亵ku呢,玉娘你可得让我开开眼!”
“玩这么大,那我可要设局啦!”
太府寺卿家的小郎君杨寅,双掌一摊,笑意盈盈冲众人勾手。
“来来来,赌玉娘拿不来亵ku投左边,一赔二,赌拿得来亵ku投右边,一赔十!”
一赔十?这是笃定她拿不到啊!
崔玉来了脾气,起shen一把推开准备投左边的几人,伸手点指。
“好好好,我今日定要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!”
她扭回tou,高声叫喊:“青竹!青竹!赶紧扶我入dong房!”
一直静候在旁的绿衣女子立刻上前,将崔玉稳稳搀住,一言不发,绕开众人径直出了花厅。
下首的隐蔽chu1,几人瞧崔玉走远,遥相举杯。
大婚当夜,公然拿探花郎的亵ku设赌,这可是在打天下所有寒门学子的脸,等此事闹得人尽皆知,他们倒要看看,谁还能保得住她崔玉。
花厅外,主仆二人穿过水榭,已绕到了后院。
待酒乐之声逐渐远去,靠在青竹怀中呢喃着醉话的崔玉,忽直起了shen子。
那一双漂亮的圆眼睛半垂着,神志清明却寂若寒潭,完全没了方才在酒席宴间的轻狂。
瞧着,莫名还有几分出尘的清冷。
“那个陆知栩,怎么样了?”
“人还捆着关在新房里,”青竹递上ca手的帕子,回dao:“不过,听送饭的下人说,他连着两日水米未进,看着似乎不大好。”
崔玉缓缓ca去手上残存的酒渍,好半晌,才从鼻腔里递出声冷笑。
“这是要绝食明志?”
她将帕子递还给青竹,迈步朝着新房走去。
“走吧,随我一dao去敲敲他的骨tou,看看是否真有那么ying。”
此时新房内,一片狼藉。